随着我国高等教育正式迈进普及化阶段，高等教育发展的主要矛盾面临着从“有没有”向“好不好”转变。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作为建设高质量高等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民办高校却长期存在办学实力总体偏弱等问题。新时代，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民办高校高质量发展之路，已成为民办高等教育研究者和实践者必须破解的一个新课题。
一、民办高等教育发展面临的新形势
当前，我国民办高等教育面临复杂的外部形势，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民办教育分类管理（涉及利益重大调整）；二是高等教育迈向普及化阶段（涉及质量观的变化）；三是职业教育大扩招（涉及行业产业升级和人才供给需求变化）；四是未来高教适龄人口下降（涉及未来生源变化）；五是独立学院开始“退场”（涉及市场格局调整）；六是社会发展环境影响（涉及宏观经济变化、经济双循环）；七是“十四五”规划及2035年远景目标（涉及战略规划）。
我国高等教育事业经历了精英化、大众化发展阶段，正迈入普及化阶段。教育部发布的《2023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23年，全国共有高等学校3074所。其中，普通本科学校1242所（含独立学院164所），本科层次职业学校33所，高职（专科）学校1547所，成人高等学校252所。各种形式的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4763.19万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60.2%，比上年提高0.6个百分点。民办高校789所，占全国高校总数的比例25.67%。其中，普通本科学校391所；本科层次职业学校22所；高职（专科）学校374所；成人高等学校2所。民办普通、职业本专科在校生994.38万人，占全国普通、职业本专科在校生的比例20.88%。
我国能用几十年时间走完发达国家几百年的工业化进程，离不开我国庞大的职业教育体系。在工业4.0时代继续保持我国制造大国的优势，并向制造强国的目标迈进，应大力推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新职教法为国家在迈向技能型社会建设道路上发展高质量职业教育提供了坚实的法律基础，对提高职业教育社会认可度、加快高素质劳动者供给具有重要意义。以法律形式明确职业教育的地位，是对技术技能人才的肯定，是对职业教育身份的法律认同，是对未来更多接受职业教育的学生的巨大鼓舞和积极引导。
新职教法将为职业教育发展带来重大利好，主要体现在职业教育的法律保障更加坚实。新职教法着力提升职业教育认可度，夯实了全社会对包括民办高职教育在内的职业教育的支持和保障，稳定了职业教育尤其是民办高职教育发展基本盘。新职教法明确规定国家采取措施，提高技术技能人才的社会地位和待遇，弘扬劳动光荣、技能宝贵、创造伟大的时代风尚；提出职业学校学生在升学、就业、职业发展等方面与同层次普通学校学生享有平等机会。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引导规范民办教育发展”。如何解读“引导”“规范”“发展”这3个关键词？“发展”旗帜鲜明地表明允许民办教育继续发展，而不是取缔和禁止，但党和国家的要求更高了，具体表现为“引导”“规范”。结合近两年对民办教育政策文件的学习和考究，笔者认为，引导的是方向，规范的是行为。具体讲，引导的是民办教育的办学方向、办学领域、非营利目的、内涵式路径、高质量发展方式等；规范的是资本投资办学行为、民办学校运行与经济活动、民办教育治理等。随着分类管理改革深化，我国民办教育发展进入了新阶段，发展定位和目标任务也发生了历史性变化，规范与高质量发展成为主基调。
二、民办高等教育发展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民办高等教育面临的机遇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一是人口红利。根据人口出生趋势预测，民办高校还有10年发展窗口期。二是政策红利。《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提出“鼓励社会力量提供多样化教育服务，支持和规范民办教育发展”；国家先后发布“职教20条”、《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赋能提升行动实施方案（2023—2025年）》等法律政策，推动职业教育发展。三是规模红利。各层次的民办教育在教育整体发展中依旧占据重要地位。
民办高等教育要健康发展，必须深入理解和准确把握现状及特点，同时还要认识到发展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困境和挑战，这样才能对症下药，保证持续高质量发展。民办高等教育当下面临的挑战主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
我国民办高校从零起步，经过发展，已初步形成一定的办学基础，但由于办学历史短、规模小，导致其实力特别是软实力较弱。民办高等教育发展至今，尚无可与公办名校并驾齐驱的民办名校，难以产生品牌效应，社会认可度不高。
许多民办高校仍固守传统办学模式，导致办学现状与现实需求严重脱节，具体表现为办学水平不高，难以满足人们对优质高等教育的期待；办学理念滞后，不适应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趋势；教学投入不足，教学方式陈旧，无法满足学生个性化发展的需求；办学特色模糊，不符合高等教育特色化发展的方向。民办高校主要依赖学费维持运营，政府直接财政资助有限，经费不足问题日益凸显。在政府对办学条件和教育质量提出新要求的背景下，办学成本上升而学费收入不变或微增，导致一些民办高校为节约开支而降低办学成本，进而影响办学质量。
目前，民办学校教职工的社会保障机制尚未完善，各地学校、个人、政府之间的合理分担机制尚未有效建立。在职称评定、科研申请、评先评优等方面，民办高校教师往往处于劣势地位，这不仅限制了教师的个人发展，也影响了民办高校的整体教学水平和科研实力。这种情况间接导致民办高校在招聘、培养和留住高水平专家、中青年骨干、“双师型”教师等高层次人才方面存在困难。
目前，部分民办高校存在决策机构不健全的问题，未能有效建立起现代大学制度，仍沿用着传统的家族式、家长式管理模式。这种模式不仅难以适应现代教育的需求，而且面临着后继乏人的风险。此外，党委书记、董事长、校长之间的权责关系不够清晰。校长的独立管理权往往受到制约，无法充分保障学校的自主办学权；党委书记在董事会中的话语权不高，难以发挥其在学校决策中的重要作用；教代会、监事会等民主监督制度也存在弱化的情况，影响了学校的民主管理和监督效能。同时，部分学校的章程缺乏惩罚矫正的相关内容，导致约束力不足，难以对学校内部的违规行为进行有效制约。
大学不仅是知识的殿堂，更是育人的摇篮和文化的熔炉，肩负着以文化人、培养人才的崇高使命。然而，对于民办高校而言，由于办学历史相对较短，往往缺乏深厚的文化积淀，导致学校文化建设普遍薄弱。这使得民办高校在展现大学应有的文化氛围和精神气质方面存在不足，难以完全发挥其作为育人场所和文化场域的作用。
办人民满意的教育，民办高校要走党建引领的内涵式发展道路，要以高质量党建促进学校高质量发展。民办高校举办者和管理者应提高政治站位，提升政治领悟力，贯彻党的教育方针，高度重视党建工作，自觉接受党的领导，主动接受党的监督，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提升自身格局，认真完成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光荣任务。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已对合规办学进行了相关规定。非营利性民办学校不能挪用或侵占办学结余，营利性民办学校要主动缴纳税款，举办者的法律责任重大。民办高校举办者和管理者要强化法律意识，补齐风险意识弱和法律风险内控机制缺失的短板，以防为主、防救结合，确保学校法务、财务、税务合规，以合规创造价值，确保学校和举办者安全，保障学校稳定健康发展。
大多数民办高校以自然法人形式存在，采用家族式或企业化管理，出资者与管理者合一，导致自然人弊端和单边治理问题普遍存在。民办高校要建立企业家出资、教育家办学的模式，完善法律法规下的内部治理结构，强化监督，落实董事会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构建法治化现代民办学校制度，推动可持续发展；要推进治理现代化，激发办学活力，完善多元参与、依法民主治理的模式，确保治理体系具有前瞻性、系统性、稳定性和可操作性。
制度优化与创新是民办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而当下民办高校的运行体制和决策体制存在较大的优化空间。民办高校要持续进化，不断迭代办学系统，系统重构办学体系，提升办学综合实力。笔者认为，可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转型升级。一是端正价值取向，明确办学初心、愿景和使命，深化内涵建设；二是制订战略规划，找准办学目标与特色定位，制订远景目标、中期规划、近期计划；三是加强团队建设，树立人力资本与人才强校理念，重视核心团队建设和接班人传承；四是推动管理升级，完善法人治理结构、管理机制，推动产学研用相结合，培育学校文化；五是注重国际化视野，积极开展教育国际化交流合作，提升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
民办教育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内在要求，是扎根中国大地的客观必然。社会主义办学方向是新时代民办高校转型发展的逻辑遵循，更是价值彰显。在新形势下，民办高校举办者应深刻认识基于理念、利益与制度互动的政策变迁逻辑，把投资性办学思维调整为公益性办学心态，不能把良心事业办成逐利产业，应为国办学、为民分忧，强化责任担当，履行社会责任。
面对未来，民办高校应树立新的办学理念和教育质量观，构建质量保障体系，提升人才培养能力，真正让教育赋能于人。民办高校迫切需要改革人才培养模式，以适应社会所需；要面向市场，筑牢质量底线，加强产教融合、科教融汇；要重视职业胜任力教学，推行故事教学、案例研究、项目式学习等。民办高校要通过跨学科、跨专业之间的联系和超越学科范畴的概念迁移来落实职业胜任力教学，引导学生认识世界、深入实践、善于行动，能以批判性的视角关注行业动态，跟踪前沿信息，并敏于行动。
总之，追求高质量发展应成为民办高校全校师生的共同意志和自觉行动，成为民办高等教育的价值特征和发展逻辑。新时代，民办高校要提高办学质量，培养大批高素质技术技能型、创新复合型人才，服务技能社会，助力教育强国。
（作者：黄为 黄鹏，单位：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 广州工商学院）
原文刊发于《湖南教育》2024年3月D刊总第1270期
